四处一片昏暗
苗君宝一身袈裟靠坐在墙边,张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是看着涓涓的乳白色液体从他体内流出来。
他眼里没有了光芒,向张青伸出手。
张青试探着控制蛇尾慢慢向前,最后被苗君宝拉住。
蛇尾?怎么会有蛇尾?
”你满意了吗?好姐姐。“
张青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境中的苗君宝没有了原本的骄傲和放肆,只剩下了讨好和小心翼翼。
他抓着张青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留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然后又好像是怕她觉得自己脏似的,慌乱抹去了。
“法海……你......”不必这样。
法海?什么法海?
张青还没说完,就猛地体会了一把失重感,清醒过来。
刚回神就看见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剑眉鹰目,唇紧抿着,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似乎因为没想到自己真的把人推倒了,所以原本紧抿着的唇微微张开了些,露出一点粉嫩的舌。
“苗君宝!你做什么?!”
张青扶着自己摔疼的地方站起来大声嚷道。
“张青,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
苗君宝很快便反应过来,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是新纳进来的姨太太,和我爹洞房都不曾。我爹死了,你不过是怕一分都拿不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才要留在这里!”
他穿着一身的进步学生装,可能是最近上街游行晒得多了,皮肤黑黑的,看起来越发的成熟有男人味。
好像就是这一刻,张青彻底觉得苗君宝不同了,他和从前那个穿着长衫有些羞涩的纯情少爷不大一样了。
从前的苗君宝只是沈城里的有钱少爷,唯一的爱好就是听曲。
他会为了窑子里的女人一掷千金,却又不近女色,只是听曲。而张青呢,她只是窑子里的女人不知和哪个恩客生下的孩子,但是她不认命,一心想攀附上一个贵人脱离泥潭。
他俩的故事就是这么狗血,有钱的少爷看上了弹琵琶的妓子,甚至愿意为了她雌伏在自己心爱女人的身下。最后少爷闹死闹活地想让家里同意他们的婚事,结果闹得家里松口了,却发现妓子已经勾搭上了自己的爹,成了四太太。
”喊四太太。我好歹也是你爹八抬大轿抬进来的人,你家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唔!“
张青挑了挑眉,走上前。她穿着一身旗袍,脖子上戴着苗老爷几天前送的珍珠项链,只是走了几步,那如蛇一般的细腰就扭得婀娜多姿,让人心里冒火。
只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苗君宝扯着腕子吻住了嘴巴。
”唔!“这是在灵堂!!!
张青用力拍打着苗君宝的胸膛,想要大声提醒,想要挣脱开,却因腰肢被禁锢,只能逐渐温顺,舒展开眉眼,手也圈住了苗君宝的脖颈。
泽泽的水声在安静的灵堂作响,张青好像根本不在意灵堂里苗老爷的黑白照片正注视着他的四太太和自己的儿子亲吻。
正吻得动情,苗君宝却好像发疯一般,将她推开来。
“你做什么?”
张青真的是越发不懂他,“亲也是你要亲的,现在你又推开我。苗君宝,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我疯就疯在明知道你是个骗子还是喜欢你!就算不是我爹,别的什么达官贵人想要你,你也会愿意吧?你真让我恶心。”
苗君宝厌恶地抹着嘴,一转身跑出了灵堂。
“我?恶心?”
张青的眼里蓄着泪水,指着自己的鼻子,捂着嘴跌坐在地,笑出了声。
*
灵堂那次之后,两人虽同住一个屋檐下却默契地从未碰面。
张青深入简出,说是为老爷修阴德,每日吃斋念佛。
苗君宝继续投身革命,每天忙得连家也很少回。
直到有天,张青不知从哪得知有人要刺杀苗君宝。
走在街上,苗君宝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一声枪响,他怀里的人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没了力气,向下瘫软。
苗君宝抱着张青,鲜血染红了张青身上的旗袍,也染红了他的衣衫。
苗君宝呆呆地看着倒在他怀里的张青,失魂落魄。
似乎在很久,也有这么一个人,自废修为,对他说:“希望以后可以追随大师,领受佛法。”
可是……他从未剃度出家过啊。
人群猛地乱了,尖叫,踩踏。
后面还有杀手在追,苗君宝只能抱着受伤的张青在小巷里奔跑穿梭。
他一心想要救她,往医馆的小巷子里跑。
“宝哥……”
张青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胳膊刚抬起就缓缓落下。
她连最后的遗言的没说出来,就这样在心爱的人怀里没了生息。她是笑着的,因为自己保护了心爱的人?